这句话掷地有声,将洛箫问了个措手不及。

关于去哪这件事,他是有好好想过,但如果带着个娇贵的小公主,倒还真有些麻烦。

况且——

他抬手将岑明莺鬓边的乱发重新别好,然后略微带些探究地问,

“你说你想和我走?”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她刚想出声反驳,却发现自己其实是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面前少年擅蛊,来自苗疆,也知道他的强大。但关于名字这一事,她竟完全给忘了。

“我不知。”期宁朝覆了,她也不用再自称“本宫”了。

洛箫将她一只手捉了过来,摊开她的手心,往上面写了一个字。

两个点、一个提,加上一个各。

“小公主,这是第一个字。”

岑明莺点点头,口中吐出:“是洛吗?”

洛箫笑着,“是。”

温热酥麻的触感继续自掌心传来,这个字略微繁琐了一些,岑明莺一开始还没看懂,甚至有些愧疚于自己对恩人的名字都一无所知。

她自责般垂下了头,像泄了气的皮球,

“抱歉。我、我看不懂。”

“无妨。”他依旧温声,眉眼弯弯,“这个字本就有些许复杂。”

“是凤箫吹断水云闲的箫。”

“也是一种乐器。”

“小公主。”

岑明莺眼前仿佛蹦出了那个字,心中一直默念着。

洛箫……

多好听的名字啊。

“洛箫。”他听见她的声音和凛风一起传来,竟颇有些冬天的味道,“我叫岑明莺。”

“这些你可能早已听说,不过,”她搓着已经冻得通红的小手,洛箫视线从她脸上向下移去,这才发现她的脖颈上有一条狭长的伤口,

可她依旧笑得灿烂。

“我娘在生我时,为我题了个小字。”

“你既救了我,那我便告诉你好了。”

洛箫有些怔怔地看着她。

“你也可以唤我岑盈盈。”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洛箫想,他也想去岑盈盈的眼睛里看看,她究竟是一个有多纯粹的人。

他默默按下了蛇虫探出的脑袋,将埙收了回去。

他背对着满目的尸体,垂头看她,

“小公主,你可想好了?你确定要和我走吗?”

宫中挂着的红灯笼早已落到地上,破碎不堪。正摇摇欲坠悬着的,早已不是灯笼,而是皇子的头颅。

血液滴落到地上,走过的人运气不好便会被淋个满身。

可那是岑明熙的头颅啊。

岑明莺对着洛箫探究的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城墙。

“看到那颗挂在城墙上的头颅了吗?”

“那是我皇兄。他为了保我不死,自甘当诱饵,被叛军杀了。”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少年背脊以僵,神色尤其不自然地看向岑明莺。

他堪堪调整过来,面露哀伤。

“小公主,一夕之间亲人不知所踪,保护你而死,你却失去荣华,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岑明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