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白事

蒙娟带着白露进入院门后，首先来到灵堂前，对着程大英的遗像拜了拜。

白露学着蒙娟的样子，心想，这倒与老家办丧事挺像的。

蒙娟拜完后，便去里面一个小房间上人情簿。有不少好事之人，特意围过去，看一个上市公司的大领导出手多少。蒙娟将一叠现金放在桌面上，“一万。”那主簿的便登记上了。

有人低声说，可以。有人不屑地说，可以什么？对于有钱人，一万块只是一顿饭钱。

蒙娟在上情簿时，白露在院子里，目光在人群里面搜索着，搜索谁？当然是冯小满。很快，她就发现冯小满戴着孝，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角落里，低头用削皮器削着土豆。

上一次她觉得冯小满的表现，实在太让自己失望了，可今天这寻常打扮，寻常动作，哪怕只是坐着，她也觉得冯小满的形象挽回不来了。外表再清纯，骨子里面是**，那就是**，洗不干净了。

不过，她倒是寻到了一个令她身心愉悦的女人形象。

那个女人应该是死者的至亲，长相普通，有点像他们村开脱粒机的女人。守在灵柩前，两条腿折着，旁边还有十几岁男孩靠着她。这两人像是母子。那女人将手放在男孩头上，轻轻地揉了下，低声跟男孩说了什么，男孩点点头。女人收起腿起身，过了一会儿，端来一个小碗，里面装了一些糕点。男孩拿起其中一块，吃了起来。

蒙娟从小房间出来，正好遇上张明山。张明山像个长期餐风露宿的野人一样，拄着拐杖，满脸悲凄地说，“蒙总，你来了。”

蒙娟握住他的手，“大哥，节哀。”

张玉叶从别的房间出来，见蒙娟来了，正想缩回去，等蒙娟走了再出来，却不想蒙娟叫住了她，“大姐。”

张玉叶欸了一声。

“你咋瘦成这样的了？一定要注意身体，身体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蒙娟说。

张玉叶因为家里一系列事情，劳神劳力，不光瘦了，白头发也增加了很多。不过蒙娟的话她不爱听，说的都是废话。谁不想快活啊，谁不想轻松啊，可我能闲得下来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的，但也没办法，这家里家外的，不操心也不行啊。”她说出口的话，语气倒是松软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蒙娟四下寻找，想看看冯小满。

“她忙着呢。”张玉叶知道冯小满在哪，就是不想告诉她，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张明山却指了指墙旮旯，“在那呢，我这个外甥女心里难过着呢，从小跟大英就亲，今天跟谁都没说过一句话的。”说着，自己也掉下几滴眼泪。

蒙娟朝冯小满走去，见冯小满旁边有张小板凳，直接拿过来坐上去，“歇一会，我来。”

冯小满以为是帮忙的邻居，顺口回，“没事。”但很快意识到不对，一抬头，发现眼前的人是蒙娟。

“这不是你干的活。”冯小满看着她拿着土豆的手说。

“怎么就不是了，我在家也经常做饭的。”蒙娟从冯小满的手里抽走了削皮器，削了两下，“看，我几下就削好了一个。”

冯小满看见流水席台布已经铺好，有些老人带着孩子已经坐上去了。她说，“你去坐吧。”

“我来又不是为了吃饭，让别人先坐。”

只有一个削皮器，冯小满想去择别的菜，却不想张明山从哪找来了一个递给冯小满，递过去的同时，也递给了她一个眼色，意思让冯小满陪陪她亲妈。张玉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剜了张明山一眼，今天什么日子，你还有心思管这事？

她借着帮忙的势，不停朝冯小满那边看去。那两人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对面削着土豆。

也不知道蒙娟是不是故意的，突然哎呀一声，土豆从她手里脱落，她的手指上有血冒了出来。

冯小满看了眼伤口，从兜里拿出纸，让她先按住手指头，然后起身去灵堂处找苏雨梅，苏雨梅让星宇去楼上药箱里面拿创口贴下来。

星宇很快下了楼。

在这过程中，蒙娟幸福地等待着，当冯小满将创口贴贴在她手指上头，她有一些晕晕的感觉。她甚至想，要是自己能严重一点多好，冯小满慢慢地贴，不停地贴，她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近，毫无间隙了。

她和冯小满都没想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们。不是张玉叶，而是白露。张玉叶对蒙娟的态度，很多时候就是使点小性，矛盾基本构不上。但白露不一样，她讨厌蒙娟，更讨厌冯小满。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对母女，有个人走到自己身边， 问道，“这个小姑娘蛮好看的嘛，你是哪家的？”

说话的人是张玉叶，但白露不知道她的身份，指着蒙娟的后背，张玉叶暗暗吃惊，她以为是凤凰桥巷子里面谁家的孩子，没想到竟是跟蒙娟一起来的。

“你是她家亲戚的孩子？”

白露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回，是她朋友家的孩子，因为她听到蒙娟跟别人就是这样说的。但她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想要捅破这层关系，

说道，“她是我的蒙妈。”

她没有说妈妈，她说的是蒙妈，是蒙娟让白露在别人面前这样称呼的。即便蒙娟知道了，也无法怪罪于她。

张玉叶听清了这两个字，再看看小女孩脸上的神情，猜测，这蒙娟是给人当后妈了？想到这，她心里就犯嘀咕了。

“你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张玉叶追问。

“是的。”白露重重地点头。

“多长时间了？”

白露想了想，“记不清了，反正很久了。”

“你爸今年多大？你怎么没跟你妈住在一起？她给了你妈多少钱？”张玉叶的想象开始天马行空了。

“我爸爸妈妈都死了。”

张玉叶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样看来，这蒙娟倒像是做了件好事，收养孤儿。可蒙娟看上去也不像多有爱心的人，会不会这小孩父母的死跟蒙娟有关系？

“你这小小年纪，也太可怜了，那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听我外婆说，有个马戏团的狐狸精到我们村表演，勾引了我爸，我妈和我爸吵架，结果他们都摔到山脚下死了。”白露低声地说。

白露知道她父母怎么死的，但很多时候想不通，他们怎么那么容易就死了，村里那么多人天天走山路也没出事。她怀疑是有别的原因，直到自己给她父母的死因加个**，一切就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