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砸茶盏的动作顿住。

心头的怒火,却烧得更旺。

看着晃晃荡荡,仿佛游魂似飘进来的沈峰,气不打一处来,吼道:“瞧瞧你做的好事!”

“如今京中设宴,大多都不往我们府上下贴。”

“这帖子,还是我好不容易从裕昌候夫人手上讨来的。”

“你不趁机,多与过去相熟的各府公子亲近亲近,反倒在那场合,直接甩手走了。你是嫌我们晋阳侯府还不够丢人吗?”

“还是嫌我们晋阳侯府如今的处境,还不够糟?”

“非要等到这满京城的勋贵,都将我们晋阳侯府排挤在外,你这个晋阳侯世子,心里才舒坦是吧?”

沈峰任由秦氏骂着。

直到秦氏骂够了,止住嘴,靠在椅背上开始大口喘气。

他才开口道,“今日的喜宴,我本就不愿去。”

“你不愿去!”秦氏一下又急得直坐起身。

身旁的嬷嬷,上前帮她拍了拍背,她才将气捋顺一些,不然险些直接被气厥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

秦氏看着下方,短短半年消瘦了不知多少圈,如今看着如同一副骷髅架子似的儿子,到底没忍心再说出更重的话。

叹息一声,苦口婆心说道:“峰儿,母亲知道你因着那些事情,心里头不好受。也知晓,外面的人说话难听,你过往顺风顺水惯了,那些刺耳的话听不下去,也是情有可原。”

“可你也知,我们晋阳侯府境况大不如前,你父亲倒是找了个由头,带着那贱人跑去平州避风头,留下我们母子在这苦苦支撑。”

“将来这侯府总归是要交到你的手中,你若不想外出交际,也行……那娘做主,为你聘娶一位世子夫人进府,今后这府外交际的事情,也能有人接手,你看可好?”

沈峰没有开口,秦氏便觉得这事有门儿。

若非三个月前,她被晋阳侯带走外室去平州安胎那事气得大病一场,身子骨大不如前,也不至于这么紧赶着培养一位可堪重用的“儿媳”。

像是今日这样的场合,由她自己去便是了。

可如今她这脑袋,多走两步就感到眩晕,更是受不得一点冷风,为了将养的好一些,每日也只得窝在屋中。

又是一声叹息,秦氏接着说道:“你看不中你舅舅家的晴初,娘也不逼你。你舅母娘家旁支当中,有一女儿,年方十七,因随父亲调任地方州域,耽误了婚事,近段时日才刚回京。”

“那金姑娘,听你舅母说起,是位温顺守礼的好姑娘,就是其父官职低了些,仅为六品。”

要是放到一年前,这样的门楣,根本入不了秦氏眼。

可今时早已不同往日。

这位金姑娘家能够同意相看,还是因为他家久离京城,不清楚晋阳侯府这两年来的腌臜事。

“你舅母已经与那边露过口风,只要峰儿你点头,娘这两日就着手准备起来。年尾之前,咱们晋阳侯府便能迎新妇进门。”

“峰儿,你意下如何?”

秦氏又问了一句。

沈峰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向上首。

“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