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现在归家,总能说了吧。

她立刻去寻池某人,却被宋琪告知,公子进了浴房。

“那,那我一会再找他!”

钱禾悻悻回到东厢房,闷头用饭。

“对了,拿匹布给罗姨!”

今儿她能狠狠打池族长的脸,多亏罗姨提供的消息。家有一老,的确是宝,该感谢的。

吃完饭,钱禾瞧着房灯亮,立刻揣好和离过去。

谁知,刚上台阶,房里的灯就灭了。

宋琪迎上来,道:“公子疲乏,已经歇下,说明日再寻夫人。”

这厮,不会是躲我吧!

钱禾恨恨地跺脚,我就不信,我截不住你!

*

一夜辗转。

鸡鸣时,天光已清亮如玉,钱禾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守在窗前。

很快就见房门被推开,池舟一身白袍,手中握剑,步了出来。

哼!

钱禾立刻步出房门,挡住他去路,道:“你,听我说!”

闻言,池舟蹙眉,她的声音不对,连字都吐不清。

“舌头长疮了?”他问。

钱禾怔住!她的确舌尖长了个红疮,昨晚就疼得厉害。

“你别管,听我说……”

“越说越疼,你先回房,我让人煎药汤给你。这两天忌口辛辣、鲜腥。”池舟说完就要走。

钱禾张开胳膊,拦住他。

石榴树影落在他们中间,蓬蓬团团,如思绪,细看,绪间还有几个结,那是榴花骨朵。

“你别走,今儿必须把这事说清楚。我告诉你,你的勾当我都知道,你要是不办,我就……”

池舟握剑的手紧了紧。

“你字都吐不清,还要怎么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去府衙,也会被赶出来。”

这话提醒了钱禾。和离签字后,尚需府尹大人核准,届时,府尹会询问夫妇二人,确定无误,才会判离。她现在话都讲不利落,很是“失仪”,根本上不得衙堂。

想到这些,钱禾的手臂无力地垂下,人也萎靡了许多,如脱水的折枝杏花。

池舟眸色一暗,软了声音:“小禾,回去歇着,按时吃药,别的以后再说。”

“那说好了,等我疮好,你不许躲。”

“好。”

*

喝药的日子甚是难熬。

钱禾一面想着和离,一面还要记挂商队运送条石的事,忧心焦虑,这舌疮愈发好得慢。

她很怀疑池某人给的药方不对,让青桃从罗姨处取了方子,她自己拿到医馆询问。结果大夫替她诊视后,说这引火汤很是对症,请她安心服用。

“小姐,您想吃什么?婢子去准备。”青桃很想替钱禾分忧,想各种主意,“或者,您到外面逛逛,散散心!去长河怎么样!或者去陶香居,跟陶小姐描花样,如何?”

钱禾摇摇头,她这幅口舌不清的模样,实在是懒得出门,也没胃口。

谁知,她不出门,陶珊却找上门来。

那是个午后,白云遮住日眼,细风微微。

钱禾正坐在榻上看孙立送来的信,信上说明日即可把青白条石运抵长河,跟府衙缴讫。

本来按照打算,八日即可完活,谁知赶上大雨,泥路难行,怕是十日期满也不成,孙立只好去府衙恳请宽限。他运气不错,府尹姜大人多给了两日。

终于要成单了。钱禾盘算着利钱,让青桃给庆功宴多加四个硬菜。

忽然,一串咯咯笑声响起,钱禾扭头,见一身桃红衫裙的陶珊,随着罗姨,进了院子。

“夫人住东厢。”

罗姨挽了挽臂上的青布包袱,还要说什么,陶珊却已先她一步,朝东厢房走去,一面走,一面喊“阿禾,我来啦,你午憩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