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云倾月倒是吃得多了,而百里褚言,则是仅动了几口饭,却是将慕祁府中新酿的酒饮了一杯。

离别之际,天色不曾全数暗下,慕祁亲自将百里褚言送出相府,一路告诫着百里褚言常日里要注重饮食,也定要按时喝下每日的汤药。

百里褚言仅是点头,然而在要上得马车时,目光却是朝云倾月落来,眉头皱了皱,又

默了片刻,才道:“倾月还不回府?”

云倾月一怔,未料他会突然这般问。

她朝他淡笑,只道:“今夜还有事,许是要晚些时辰再回府。”

他眸色微动,然而温润儒雅的面上却并无半分变化,仅是道:“闲王府中新栽了花木,模样大变,本是想邀倾月去看看的。”

嗓音一落,他静立在原地,静静的望她。

云倾月心底微沉,正沉默,一旁慕祁则是吊儿郎当的朝她轻笑道:“倾月郡主,随闲王去吧!内功心法之事急不得,需慢慢来,加之我今夜恐还有约,倒是没时间教你。”

云倾月眉头微蹙,转眸朝慕祁一望,则是见他笑得坦然,然而她却深知,慕祁这番话不过是为了顺着百里褚言罢了。

她默了片刻,终归是点了头,随即朝百里褚言缓道:“这些日子太忙,是以不曾亲自去探望褚言,褚言若是不介意,倾月现在就可去你府中看看。”

百里褚言清俊儒雅的面上稍稍带了笑,只道:“岂会介意。”说着,便邀她上车,“倾月,请吧!”

百里褚言的马车委实普旧,加之甚是狭窄,云倾月与他同坐在里面,身子难免挨触。

对于这种亲近的距离,云倾月并不陌生,也未觉有何不妥。

遥想以前与百里褚言相处,别说是搂抱,便是他重病的日子里,她还曾整日为他擦拭身子,将他全数都已瞧遍,是以如今仅是挨着坐着,并未觉得不妥。

只奈何比起以前的从容,百里褚言今日却显得略微怪异,他紧贴着车壁而坐,似乎有意离她远点,与她触碰着的胳膊也稍稍的发紧,一动不动,委实是僵硬得奇怪。

不得不说,她以前为百里褚言擦拭身子,他也仅是在第一次时浑身僵硬,后来便淡定从容了,怎今儿这人就突然反常了?

云倾月微怔,目光朝他落去,顺势凝在了他精致的侧脸,低问:“褚言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倾月挤着你了?”

他这才转眸朝她望来,温润如常的目光与她对上,缓道:“不是。反倒是在下怕挤着倾月。”

云倾月淡笑,“这倒是无妨。褚言无须顾忌。”

他稍稍挪开目光,默了片刻,才温润如风的转了话题,“这几日,倾月都是在子瑞府中学武?”

云倾月眸色微动,“嗯。”

“倾月怎突然想着学武了?”他又问,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平缓温润,然而这话一落,他却转眸,再度迎上了她的视线。

云倾月勾唇淡笑,面色随和,“仅是想学点武功自保而已。亦如那夜在护国寺,幸得你我逃脱,如若不然,定是性命不保。然而若是倾月有武功在身,定不会那般狼狈,也不会太过害怕了,也会很好的护着褚言了。”

他眸色变了变,清俊儒雅的面上漫出几许令人看不懂的复杂。

随即,他垂了眸,默了片刻,才问:“倾月想护着在下?在下身为男

子,却让你处处考虑,处处拖累你,倾月就不觉得在下无能?”

云倾月淡笑,“褚言怎说这话了?在倾月眼里,褚言岂会是无能之辈。”

话刚到这儿,她便恰到好处的收了声。

百里褚言目光凝向马车一角,目光却又似是穿透了那一角,神色也变得悠远。

“在下身份卑微,无权无势,倾月不嫌弃?”他默了片刻,又若有无意的问,只是嗓音依旧温润如风,犹如过眼云烟般说过后就不残留半分痕迹。

云倾月按捺神色的回道:“褚言身份怎会卑微,你乃凤澜皇子,出身显赫,便是无权无势,也有王爷头衔。”

“空有头衔,却连宫女都瞧不起。”说着,若有无意的叹息一声,“不瞒倾月,此生,仅有你对在下最好。”

他这话似是说得极为坦然认真,然而云倾月却终归不能全信。

心一开始隔阂,便什么都变了,亦如百里褚言极为难得的朝她说出这些话,她也能极其理智的暗自分析他究竟所为何意。

她沉默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他转眸朝她望了一眼,便再度将目光挪开,缓道:“以前在下便问过倾月,若是有人欺你瞒你,你会如何,你上次也答过了,但现在在下仍是想问,若是有人虽欺你瞒你,但却未真正的伤害你,你会对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