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的民族,当然选择火葬。

停尸五天,让整个罗洪家支各山寨前来奔丧,见证、赶礼……然后将尸体烧成灰,再予埋葬。

蛮家葬礼之繁复、花费之巨大,超乎想象。

不过,像罗洪头人这种,受神罚而死,神却装着妥眼皮。那么烧他成灰的所有程序自然一样不少,这就苦了大坪子地界里的白蛮、安家娃子、及锅庄们了。

白蛮、安家娃子,必须承担起一应花销费用。这样白蛮去家财过半;安家娃子则完全地倾家荡产。

锅庄娃子们则要经历一场更严酷的饿体肤、劳筋骨,以及精神上的残酷摧残:

不眠不休地劳作、熬更守夜地操持……

就是制作罗洪家支各山寨,陆续奔丧汇聚而来的数千人的吃食,又得受监督,不能偷吃一口哪怕剩余食物。

最受煎熬的,还是不知谁谁谁,最终会是倒霉蛋,成为罗洪头人的陪葬……

蛮婆子掌控之下,各山头的赶礼,除牲口活物必宰杀宴客外,现金银子,便成为了罗洪头人被谋杀之后,留给罗阿牛上位大坪子头人的资本积累。

“呵呵,五千坨银子!哪怕这时去见家支大头人,以此一半银子贡献,都可使他完全忘掉被抢夺酒食这事,让你坐稳大坪子头人位子!”

将收礼银子交割给罗阿牛时,蛮婆子如是一说。

“兄弟!请护我前去红莫梁子,回来之后,我们实施对大坪子地界的改造……”罗阿牛兴高采烈,立即对邓富发出邀请,为照顾身边最大靠山母亲的情绪,都用上了’护”这个字。

即便如此,本来就有些恼火于这段时日里,儿子对邓富恭敬、尊崇得远超自己的蛮婆,对于这时儿子还要请邓立即同去红莫梁子,她心里很不乐意。

“阿牛啊,你遇事就不能独自动动脑子?这时就去拜见家支大头人,是不是为时尚早?带个外人,还是个小孩子同去,你感觉好吗?”

“阿母,不是你说的,要尽快取得大头人认可我这大坪子新任头人的嘛!”罗阿牛道:

“我这兄弟本事大,我俩前去,随机应变……”

“你这兄弟本事大,都要教唆你改造大坪子地界!”蛮婆子抓住这个,发挥下去:

“改造什么?挖倒大山、填平沟壑?还是要将牧场变良田?”

“没这么些本事,装哪门子真神!”

邓富之前装神,让整个大坪子人心归附。罗洪头人死去之后,就一直待在这栋豪宅里修炼。

蛮婆子作为新余霜、临时家长,丧葬期间不能出去,只能寡居屋里,指挥调度丧葬事宜。间歇时间,她也在观察着邓富的一举一动。

“整日打坐、冥思苦想,作为神,活得如此毫无生气吗?”蛮婆子曾这样问过邓富。

得到的直接回答是:“我这是在练功,请你及你们家所有人该干嘛干嘛,都不要打搅到我!”

神,天成、来无影去无踪,极快乐,偶尔管管人间秩序……用不着练功修炼,更不食人间烟火嘛。

这是蛮子、蛮婆们固有的观念认知。

而这个小娃,具常人身躯,吃五谷杂粮、牛羊猪肉,还要练功修炼……那么,他是什么神?

衰神!

尽管他一来大坪子,即帮助自己实现了谋杀亲夫的大计目标,可他不过就是个实力超过一般武士的常人!

有了这样个判断,蛮婆子都怀疑起了邓富来到大坪子的目的了:蛊惑人心、控制罗阿牛……以达他不可告人的野心!

哦,小娃这么点年岁,就有如此了得的本事,以后……恐怕要做这片地界里的王!

大坪子山寨、罗阿牛都是他实现目标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