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姨娘心思单纯,又疾病缠身,她不愿其忧心,并没有将其中关卡告诉她。

三人又叙话许久,李云芷才恋恋不舍的告别,由着丫鬟将自己引去北边偏院。

这是府中新拨出来的院子,一幅破败的景象,杂草丛生,处处落灰,显然很久没人打扫过。

引路的丫鬟掩住口鼻,快速屈身行了一礼,“三小姐,这就是您的院子,没什么吩咐,奴婢退下了。”

说罢,也不等主子应声,快步离开了。

“喂!你。。。你回来!”秦嬷嬷气恼的在小丫鬟身后喊叫,可丫鬟溜得飞快。

李云芷拦住秦嬷嬷,“罢了,咱们在这李府就是瘟神,没人敢靠近的,更别提使唤他们干活了。”

两人收拾出床铺,李云芷仰面躺下,打趣道,“没人来也好,自在。”

秦嬷嬷眉头仍像打了结似的,“芷儿,你今日开罪了李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等同于下了李夫人的脸面,接下去的日子,恐怕他们还会多加为难。”

李云芷不屑的冷笑,“不得罪他们就会善待我了?”

“嬷嬷,你别忧心了,一路走来已是疲乏不堪,好生歇息几天,咱们以逸待劳,该来的总会来。”

接下去几日,两人除了去探望季姨娘,便是在院子里呆着,一日三餐反正有人送来,饭食虽素的可怜,不见荤腥,但比起她们初到乡下,吃的已经很好了,起码不会有弄不到粮食,饿肚子的情形。

她前几日去探望姨娘时,走的都是小道,今日她照常去探望,只是回来时,特地从花园经过。

这个时间,该是李云棠和李云兰在花园练琴,琴声老远就能听到了,回府第二日,李云芷就注意到了。

当她穿着一身男子装束经过花园时,果然被拦下。

“喂,你是在哪里当差的,这么不懂规矩,见到大小姐二小姐,怎么不知道行礼?”说话的是李云棠身边的丫鬟。

李云芷闻声停下,眨了眨大眼,满脸无辜的指了指自己?

丫鬟加重语气,陆声道,“对,说的就是你,还不滚过来!”

边上李云棠和李云兰二人看好戏似的,以帕子掩住口唇,小声交流着,边拿眼神上下打量着李云芷,带着嘲弄和不屑。

身为小姐,却被一个丫鬟训斥,李云芷好似根本不在意,走上前去,端正屈礼,“大姐姐二姐姐,我是云芷,七年不见,你们好吗?”

李云芷不动声色打量二人,昔日的少女都已长成,一个十八,端庄淑女,衣袂飘然;一个十七,娇俏活泼,亭亭玉立。

不可否认,李知章相貌堂堂,生的子女皆是一副好相貌,加上年少时确实苦读过几年,有些才气,才会被李夫人娘家看上。

二女没想到李云芷被奚落了也不恼,还能大大方方上前自报家门。

李云棠故作惊讶的样子,“你是三妹?怎么。。。成这样了?”

李云兰则嗤笑一声,“你一个乡下来的叫花子,也配和我们姐妹相称?”

方才丫鬟‘错认’尚且可以当做误会,可李云兰这话出口,就是半分颜面也不留了。

满园子的丫鬟小厮都听着看着,顿时面色各异,偷偷交换着眼神儿。

偏偏正主儿李云芷面不改色,这李云兰显然是没学到李夫人和她嫡亲姐姐的表面功夫,如此浮躁,倒是比她想象当中更易对付。

李云芷隐去眼睛里一丝寒芒,眨了眨眼睛,困惑道,“可咱们是同一个父亲所生呀,不互称兄弟姐妹,该如何称呼呢?”

李云兰轻蔑道,“就算是同个父亲,可你跟咱们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你娘什么身份?她就是个奴婢,奴婢生的自然也是下人!”

李云芷似不服气,还想辩解,“可我终究是姓李的呀,这儿是李府,父亲才是一家之主。”

李云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美丽的面孔带着几分刻薄,“爹爹当年要不是有咱们外祖父提携,哪有今日的李府,这李府上下,哪个不是听我娘的。。。”

李云棠察觉这话有些不妥,拉了拉李云兰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可惜已经晚了,众人看到李知章正朝这边过来,也不知他到底听了多少。

李云兰煞白了脸,呆怔当场,这样不敬的话,她怎么被李云芷一激,就脱口而出了呢!

李云芷此时背对着李知章,假装没发现有人过来,脸上都是对敬重之人的维护,

“二姐怎么可以这么样说父亲!爹爹出生贫苦,都是靠着勤奋苦读,方才考取功名,赚下如今的家业,若无真才实学,怎会被母亲的外家看重,若自身站不住,就算是提携也是徒劳无用。”

“说的很好,芷儿懂事了。”

李知章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一眼都没看惶恐的大女儿二女儿,只赞许的朝李云芷点了点头。

李云芷装作刚刚发现父亲来了,惊讶的张了张嘴,随即又红了眼眶,

“芷儿给父亲请安,七年未见,女儿甚是想念。”

李知章“唔”了一声,道“回来就好。”

李云芷语调中已带上哽咽,“只怨芷儿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被母亲送了出去,这些年女儿在外面已经好好反省过了,将来一定不会再不懂规矩,惹父亲母亲生气。”

李知章大感欣慰,连连说了几声“好”。

李云芷心中冷笑,李知章当初为了前程抛弃糟糠,被同村的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是当朝陈世美,这些年他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家中,又处处受李夫人娘家的掣肘,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起自己,恐怕他今日要气的内伤吧。

在李府众人眼里,李云芷自回府后,白日里安分待在院子里,足不出户,可到了夜里,她把李府每个院落都逛了个遍,听墙角之类的事,可是驾轻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