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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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章只是个官，且是芝麻小官，府中小厮没有会武的，可她在乡下是练了点三脚猫功夫的，在李府走动走动，不被发现，还是够用的。
不过几日，李家七年来发生的大小事体，她基本都知晓了。
李知章在她回府第一日，其实就知道了，但却从来没想过要见见她这个女儿。
那日，她听到李夫人询问丈夫，“芷儿既已经回来了，那桩婚事。。。”
李知章的声音透着无所谓和轻微的不耐，“夫人看着办吧。”
末了，他似想起什么，又道，“那丫头性子倔强，要是闹起来了，那等贵人，咱们家可吃罪不起。”
李夫人道，“这么好的姻缘，旁人都够不上，也就我娘家的人能牵上条线，等嫁了那贵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芷儿怎么会不愿意呢？”
“再说了，贵人高兴了，老爷也能跟着受益不是？”
李知章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道，“那在成亲前，你可要好好教教她规矩，务必让她有个乖巧的样子，不然这个事，就怕弄巧成拙。”
李夫人胸有成竹，“那是自然。”
李云芷见屋内吹熄了蜡烛，方才悄悄离去。
接下去几日，她还听到她名义上的大姐二姐以及李家唯一的男丁四弟弟，是如何看待她回府之事。
屋中，丫鬟正将府中流言当笑话说给几人听，她们嘲笑她的装束，比府中小厮还不如。
李云兰娇俏的声音传出来，“若是让我遇上她，定是要让她出个丑，当众下不来台！”
“玩归玩，可别太过分，母亲这次叫她回来，可有别的用处。”是李云棠的声音。
李云棠相比李云兰，到底是稳重些，可在她们眼里，李云芷本就是可以随意欺负的人，无需在意。
至于李家唯一的男丁，仅十四岁的李天昊，读偷奸耍滑，贪吃贪睡，养的痴肥，又狂妄自大，根本就不在意李府多一人少一人，总之都没有他重要。
今日花园偶遇，就是李云芷故意凑上去的，她离开季姨娘院子时，特地让秦嬷嬷去求见了李知章，花园离李知章的房很近，这里的动静他自然会注意到。
此刻李知章终于注意到李云芷的装扮，眉头微蹙，若是提前几日，怕是要严陆斥责了，可方才听到她维护自己的那番言辞，重话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他声音略沉了沉，“你怎么穿成这样，哪儿还有一点女儿家样子，快些换了去。”
听到李知章这么说，李云棠终于找到了话头，“父亲，二妹她说错了话，您别怪她，方才我们二人就是在劝三妹换掉这身装束。”
“可三妹许是在乡野。。。不，在外面习惯了这样穿，不服管教，顶撞了我几句，是以二妹妹才气极，一时说错话，请父亲原谅。”
“是吗？长幼有序，况且棠儿也没说错。芷儿，你当真对棠儿无礼了？”李知章迟疑了，看向李云芷的眼神也多了份凌陆。
李云芷适时落下泪来，“父亲，大姐二姐，你们有所不知，当初我离开李府时，才十岁，那时的衣裙早就穿不下了。”
“这些年为了下田方便，每年只做两身衣裳，一件夏日穿，一件冬日穿，全都是男子服饰，若穿女子衣群下地，不到一刻钟，便会弄的满身泥土，平白浪费辛苦得来的新衣。”
李知章听的眉头紧皱，“你在那里还要亲自种地？”
李云芷抹了抹眼泪，“自然是要的，不然就不给饭吃呢。”
将李云芷送去乡下一事是李夫人一手包办的，具体如何他从未过问，如今李云芷都回来了，他也不好再为了这事去问责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李云芷犹自委屈的抽泣，李知章又不欲深究，只好尴尬的清咳一声，换了话头，“那如今已经回府了，怎么还穿这些？”
李云芷大眼依恋的望着父亲，无辜道，“芷儿方才已经说了，芷儿没有别的衣服呀。。。”
说罢，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无措的摆弄手指。
李知章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母亲没有给你送去新衣？”
李云芷似不经意间抬手摸了摸用以束发的树枝，沉默着点点头。
李知章看到了那树枝，再对比大女儿二女儿那满头的珠钗，心里直斥李夫人不会办事，这到底是他李知章的女儿，若这样走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他们李家？
再者说，李云芷将来还要献给贵人。。。
这时李夫人闻讯也赶到了，头一句就听到自己丈夫语带责怪的说自己没给李云芷准备新衣。
李夫人忙道，“傻孩子，你还没回府，我就已经给你备下了春夏秋冬各三套新衣，吩咐下人给你送去，怎么你没拿到吗？”
场中静默一片，无人答话。
李夫人明知故问，她当然知道李云芷没收到，因为压根儿就没有的事。
她故作恼怒，头一偏，对着身旁嬷嬷喝道，“定是你们躲懒，没有好好办事，尽快将衣服送去！若再有闪失，全都罚一月银钱！”
身旁的王嬷嬷心领神会，连忙跪下认错，“是是是，老爷莫要错怪了夫人，是奴婢们办事不力。”
“正值暑天炎热，府中也给各位小姐公子都裁了新衣，奴婢本想着等到时一块送去各院。”
“实是不知三小姐是这境况，三小姐也没说呀。。。奴婢今日一定先将三小姐的衣服送去。”
王嬷嬷诚惶诚恐的说完，心中忍不住想叫冤，自碰上李云芷这小贱人，就没有好事儿，哼！
李云芷听出来了话中意思，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乖顺道，
“母亲自然是设想周到的，也怪芷儿不好，明知穿这身衣服不妥，也不早些向母亲说明。”
李知章明显对她的答话很满意，这样一来，各自都下得来台，他思忖着，若按李云芷这样的性子，那后头的事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