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沁阳才走近便问道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皱眉盯着丫鬟身前的炉子,丫鬟听到沁阳的声音,吓得急忙站起身来给沁阳行了礼。

沁阳摆摆手,捂着鼻子问:“怎么在这里熬药,是母亲生病了吗?我才出去几日,母亲怎么好好地就病了?”

丫鬟垂首应:“回小姐,夫人她伤心过度,昨日昏倒了,今天辰时才醒过来。老爷叫了大夫来看,大夫给抓了几副药,说是要趁热最好。老爷就让奴婢在门外起个炉子,等药熬好了直接送进去,稍稍凉一点就给夫人喂下。”

“母亲因何昏倒,你说清楚!”沁阳心头一紧,丫鬟正要说时,沁阳又耐不住性子了,一把将她推开,径直往屋内去。

丫鬟追上去,小锦快步将丫鬟拦住,“你好好熬药就好,夫人是小姐的母亲,小姐会知道轻重,不用你操心。”

丫鬟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僭越,咬着唇垂首应:“是。”

屋内还有两个丫鬟,自一进屋,屋内暖烘烘的热气便迎面扑来,沁阳皱眉,怒道:“谁让你们生两个暖炉的?”

屋内的丫鬟听到沁阳的声音,急忙跑出来,小心道:“小姐回来了。”

“把屋子烘的这么干,你们是想呛死夫人?”沁阳怒目指着内室一只纹金暖炉,“还不赶紧给我搬走?”

“是,是……”

丫鬟对视一眼,小跑进内室将暖炉抬走了。

王氏已经清醒了些,听到沁阳的声音,从青花帐帘中伸出手,无力的唤道:“阳儿,阳儿你回来了?你……你没事吧?”

“母亲。”沁阳急忙跑进内室,握住王氏颤巍巍的手,“母亲,阳儿没事,倒是您,为何昏倒了?方才丫鬟说您悲伤过度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氏深深叹口气,明明无力的手,却好像抓着心头至宝一样死命抓着沁阳的手,沁阳低头望着王氏苍白又干瘦的手,恍然产生一种错觉,不过几日不见,王氏就仿佛瘦了一圈般。

“母亲,您的手……”沁阳心疼的抚摸着王氏冰冷纤细的指节,王氏无力一笑:“没关系,你回来就好。”

“母亲,您还没说为何昏倒。”

王氏沉默了。

“母亲?”沁阳再次问道。

“你哥哥没了。”

“什么?”沁阳心头一震,手不自觉颤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回事?这消息可信吗?母亲不要被奸人所骗,说不定是别人的阴谋呢,又或者中间有什么误会,母亲你不要这么伤心,没有亲眼所见都不作数的……”

沁阳还在一味否认事实,王氏却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母亲。”

“这消息是谁说的?”沁阳问。

王氏闭了闭眼,“你父亲。”

沁阳默然不说话。

王氏紧紧握住她,“昨日你父亲下朝回来,连朝服都没脱下,就急忙忙叫人飞鸽传送往西南淮安。我当时没注意,只以为是他有什么事急找你哥哥,直到天边的太阳下山,你父亲还站在围鸽亭一步都不曾离开过,这时候我才知道,事情严重了。”

“你父亲跟我说,下朝的时候,离王将寰龙玉佩给了你父亲。”王氏停下来歇了口气,压制着悲痛继续道:“这寰龙玉佩是我当初上凌云寺求福开光过的,用以保佑你哥哥出门在外万事平安,他说他一定会贴身带着绝不取下。”

“离王将玉佩交给你父亲,只说了一句话,叫你父亲节哀。”王氏声音有些沙哑了,“你父亲飞鸽传去了西南,从早上直等到晚上,才等到回信。回信上说,你哥哥前日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流匪,流匪抢劫了所有财物,你哥哥沿路带回来的西南税银也一并被抢劫一空,你哥哥他不幸身亡……”

听到这一切,沁阳不敢相信,心头突然寒意。

王氏握紧沁阳的手,“阳儿,你哥哥他……他没了……”

沁阳的哥哥宁华仲虽然不是王氏的亲生儿子,但从小跟着沁阳一起,在王氏的身边长大。乐清侯只有这一个庶出的儿子,好在他也争气,对沁阳和王氏都非常好。

沁阳以前也很喜欢自己的哥哥,可是直到乐清侯为了宁华仲放弃了她,沁阳痛恨乐清侯的自私和残忍,同时,也累及了自己的哥哥。

但这一刻,听到哥哥的死讯,沁阳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反手握紧王氏,哭道:“哥哥不是有护卫护送吗?护卫连流匪都挡不住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管家急吼吼跑来,小锦走上去正要问管家来做什么的时候,管家扯着嗓门在门外大喊:“小姐夫人不好了,离王带着一队兵马把我们侯府包围了,老爷叫老奴带着你们从后门逃出去。小姐夫人赶紧收拾东西跟老夫走吧。”

“什么?”沁阳猛然回头望着轻掩的门扉,王氏也吓了一跳,强撑着从床榻上坐起来,撩开帘子望着门外,喘着气问:“发生了什么事?离王为何带兵包围我们侯府?侯爷呢?侯爷怎么样了?”

管家急的不行,“夫人来不及说这么多了,路上老奴再慢慢跟您解释,您先跟老奴逃出去吧。侯府看样子是要被查抄了,您身体不好,今日要是被离王带走,凶多吉少啊!”

“母亲,就依管家的话,先逃出去再说吧。”沁阳当即站起来,凛声对门外道:“小锦,进来扶夫人。妍儿收拾点首饰金银,能带多少带多少。管家你去后门等我们,准备好马车,我们即可就来。”

门外的丫鬟们早忙做一团,好在沁阳临危不乱,将逃跑安排的清晰有条,丫鬟们都各做各的去,沁阳回身将王氏扶起来。

王氏一直都身体不好,昨日遇到那么大的事,一时受到惊吓缓不过气,加上现在天寒,所以又找了凉,愈发严重。即便沁阳扶她,她也根本站不稳。

小锦生的矮,又一样单薄瘦弱,两个人缠着王氏根本走不了。

小锦急坏了,问:“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