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受了伤,加上崴了脚,秦锦然每日里多半是坐在院子里,这般休养,不过是八·九日,便见着脸圆了些,秦锦然按下了铜镜,“要是再在屋子里头,赶明儿他见着我,恐怕胖的都认不出来了。”

听雪看着秦锦然,“夫人不胖,这样好看一些,身子也好些了。”

秦锦然面上一红,想到了先前在钱塘带过来的,听夏做的肚·兜带着都有些紧了,两团丰盈因为没有给孩子喂奶,加之这一段时间的休养,越发浑圆。沉甸甸的可以想象到把玩时候的迤逦风光,耳根有些发红,啐了自个儿一口,还有些日子才能够见到赵梓晏,怎的今个儿就想到了要床笫之欢。索性站起了身子,敞开了窗扉,凉却面上的温度,“我在屋子里也待着要发霉了,外出活动一下也好。也不知道赵府的一位老夫人,一位二夫人,现在如何了,也不见穆英过来。”听雪面上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情,听着秦锦然说道,“不如今个儿就出去走走,顺带也看看赵家那两人如何了。”刚说完话,就见着了听雪越发惶恐的面容,楞然后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这般为难神情?”

姜梦清了清嗓子,听雪松了一口气,秦锦然目光落在了姜梦的身上,听着她说道:“穆娘子是曾经来过院子,那时候你正在休憩。”

风拂过了面颊,把她飘若柳絮的话也送到了姜梦的耳中:“她们死了?”

“那没有,只是赵老夫人醒来之后是嘴歪眼斜,口角歪向右侧,流口水,说话时更为明显。”姜梦说道。

听到这些,秦锦然忍不住想到赵老夫人的平生。赵老夫人的性子高傲,高傲了一辈子,得知夫婿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小青梅,都怒意横生,同丈夫生分,更是不愿多瞧那个和自己丈夫容貌肖似的二子。这般心高气傲的老夫人,现在成了这样,恐怕是生不如死。心中想着,又问起了小钱氏的状况,“小钱氏呢?”

“小钱氏那一日血崩之后,说是命悬一线,穆娘子也足足在赵家待了三日。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现在也还没有睁开眼,穆娘子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红的跟什么似的,走路都在打颤,显然是累得厉害。”姜梦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消息不告诉你,也是穆娘子吩咐的。说是赵梓学被打了板子,虽然出不得门,人也没有闲着,让底下的人在京都之中说你的医术不好,当时在赵府的时候,是如何的上不得台面,现在更是趁机报复。”

赵梓学原本就嫌恶自己,能够传出这样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秦锦然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出去走一圈,再休养个两日,我也就要回医术院了。”

此时已经是彻底了入了夏,天气一日热比一日,穿着的是轻薄的衣裙,秦锦然也终于听到了茶楼里的人的议论声,那些人说的话,已经比先前的还要不堪,更有人触摸到了几近真实的真相,“原先的秦氏我是见过的,人是干瘦枯黄,怯怯懦懦的,同人大声说话都不敢,后来某一天就像是鬼上身了一样,无师自通,学会了识断字,还有什么医术。等到了赵将军出征回来之后,人一天比一天漂亮,你们看,像不像是中说的女妖精,吸了人的精血,所以才会这样。”

入了听雪的耳,她面容一下便白了起来,那一日雷劈之后……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抬眼看着秦锦然,听雪甩开了那些无谓的思绪,她一直都是那个她,如出一辙的救人于生死之间,她怎么会是女妖精呢?

秦锦然安抚下来了听雪之后,掀起长睫,看着涛涛不觉说话的那人,那瘦高汉子的话引起了旁边人的共鸣,就见着一个细眼的汉子一拍大腿,“可不是这个道理,这样来看,说不定边城的祸事,也是她引起的,以前赵将军都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攻无不克,忽然就战败了,我就想着这里头一定有缘由,没曾想过竟是因为这个女人。”

见着听雪消了心里的疑虑,秦锦然的食指指尖绕着耳鬓的发丝,面容冷静,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

“别说了。你们不知道秦氏就了了不得的人,在这里嚼舌头,小心回头门口就被人丢了烂菜叶子。”一个矮胖子听到有人在议论,就凑了过来。

“我才不怕。”细小眼的那个说道。

而第一个瘦高的汉子,开口,“什么了不得的人,我也是听人嚼舌头,这样说不会得罪人了吧。”

“我小声同你说,这秦氏攀附上了周郎旭,这位可是京都里的地头蛇,这周郎旭可是把秦氏放在了心尖尖上,可不许别人说她的不是,听说还关过一次茶楼,不让人走,就是因为要替秦氏说话,他们这二位的关系可不一般。”

秦锦然面色上的自如已经退却,牵扯上了男女的那些事儿,她站出来替自己辩驳与否都没有用。并且之后只要是周郎旭替自己说话,都会打上了暧昧的标签。

瘦高汉子恍然大悟,“难怪了,原本秦氏和周家的那个是姘头,难怪是说不得了。”这一声带着恍然大悟的扬高了嗓门。茶楼里一瞬间有些安静,而后瞬间悉悉索索开始议论起了秦锦然与周郎旭的风流轶事。

“你在做什么?”姜梦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见着有人一阵风一边进入到了茶楼里,长腿一伸踹在了那人的膝盖上,“你再说一句试试。”

见着了来者,所有的冷淡自制都从她的面上消失殆尽,白净的面上晕上了红。来人风尘仆仆,面上被晒得有些发红,一双凌厉的眼从那瘦高汉子落到秦锦然的身上时候一瞬间便柔软了下来,薄唇一勾,对着秦锦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疲惫的眼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情意,像是被二月春风裁剪过的绿叶梢,挠在人的心底带着欣欣然的痒。

姜梦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抿唇一笑,对着听雪招招手,见着听雪张嘴看着赵梓晏,伸手拽住了听雪的手,“我们先走。”有赵梓晏在就好,等会也好让两人温存。赵梓晏既然回来,会不会也带着团团?想到了干儿子,

秦锦然的口张了张,想要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想要问他怎么会到这里,想要问他在钱塘好不好,想要问他团团呢,想要问他团团是不是被她养得很好。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脑子里打转儿,见着赵梓晏一拳擂在了那人的脸上,那瘦高的汉子被打破了鼻子,当即就流下了血,反应过来之后伸手就想要打回去,但是怎会是赵梓晏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反剪手,“你就是秦氏的姘头?!”

“你最好认得清楚一些,她是我娘子。”赵梓晏伸手,伸手抓住了秦锦然的手。男子风尘仆仆却有长眉入鬓星眸剑眉,女子秀美恬然自有淡然韵味,站在一块儿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赵将军?”

有人认出了赵梓晏,赵梓晏只是调整了自己的手,与秦锦然十指交握。他的手掌上的茧子更厚了,想要害羞垂下头,又想要仰起头,看他的侧脸,今个儿一早想到了他,没曾想现在就见到了他。面上忽然一红,想到了自己的那些绮丽念头,此时心中就有些不自在,想到了那双大手托起自个儿的两团,面上烧得通红,抽出了自己的手。

赵梓晏觉察到了手中一松,侧过头看秦锦然红的几乎要滴出血的面容,只当做她是害羞。

“哟,我听说有人在背地里说我来着,敢不敢当面大声一声说。编排起我的救命恩人,正当我是吃白饭的不成?”手里摇着折扇进来的正是周郎旭,有赵梓晏站在一边,便有人都瞧出秦氏不会看上那周郎旭,周郎旭笑着一只脚就踩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听着他发出了哀嚎声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才把手里的扇子塞在了他的口中,“喊什么?”

秦锦然面露了不忍之色,就有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我们先走。”耳畔是赵梓晏的声音。

秦锦然点点头,拉下了赵梓晏的手,不去看躺在地上的人背过了身子。有赵梓晏在场,今个儿若是放过了周郎旭脚下那人,京都里的风言风语只会是越传越烈,周郎旭此时也来了,杀鸡儆猴才是最好的做法。

周郎旭也松开了脚,抽出了扇子,笑着说道:“您二位走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也不知道是谁在京都里传这些恶心人的话。”面上的狠厉之色在面向秦锦然的时候松了松,转过身子,转动了左右手,发出了咔嚓的声响,“我在这里说一遍,赵将军在我心中便是我大哥,秦大夫是我嫂子,我若是有其他的心思,便天打雷劈,我先前说了什么?还在编排我的恩人?”

秦锦然听到了噗通的声音,应当是周郎旭一脚踹开了那人,之后的话,便渐渐入不了她的耳,因为她的眼前只有赵梓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