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先说话。”

春杏上前将柳儿扶起来,却不想柳儿像是被钉死在地上一般,跪着抬头,不愿起身,“姜小姐,陈惜惜苛待下人,您知道,奴婢与谢家签得是死契,轻易无法离开。”

“可她越来越过分,不将下人的命当做命,奴婢只怕活不到被放出府那日。”

姜宜笑叹口气,“可我如何帮你,我早已不是谢家人。”

“只要您愿意救奴婢,奴婢愿意当您的耳目。”

柳儿性子懦弱,今日却难得硬气,和姜宜笑对视,“陈惜惜一直惦记着您,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她这么狠毒,怎么可能放过您?”

这丫鬟到底是陈惜惜送来的,还是真的被折磨得无法忍受,才求到她这里?

柳儿苦涩地抿唇,站起身撩起裤腿,又将袖子往上卷,露出一身青紫疤痕。

春杏倒吸一口冷气,姜宜笑也神色一凝,不自知地攥紧手心。

“奴婢知道姜小姐不敢轻易信我,但只要您松口,奴婢愿意先给您传信。”

姜宜笑目光落在她倔强的一双眸子上,沉默片刻,叹口气,“春杏,将她扶起来,找些金疮药。”

“谢谢姜小姐,谢谢姜小姐!”

柳儿猛地跪下,狠狠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奴婢这就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告诉您。”柳儿擦擦眼睛,站起身,“自除夕……”

姜宜笑听着她知无不言,不自知地拧眉。

谢家真是乱作一团,迟早出大问题。

说到最后,柳儿双眼赤红,“这几日陈惜惜勾着谢大人,居然将人往床上带,结果动了胎气,太后命太医来看,说是得卧床静养一个月。”

话一出,姜宜笑眉心紧锁,忍不住有些反胃。

陈惜惜原来爱骂自己是个眼里只有男人的后宅妇人,姜宜笑还好奇她为什么这么骂,没想到她这是以己度人。

“春杏,带柳儿下去上药吧。”

姜宜笑没将话说太死,心里到底对送上门来的人有几分防备。

柳儿却又哭,“谢谢姜小姐,若不是……您……呜呜呜……”

这世上没人对她好,继父是个赌鬼,背着母亲将她卖了死契,刚入谢家,张氏就让她去勾引谢允北。

可姜宜笑当时看出张氏的算计,将她接去了自己的院里做事。在姜宜笑院里那几年,是柳儿这辈子过得最快活的时光。

虽只是做些杂活,可她不必担心吃穿,也不用怕别人打她,院里的姐妹和气,柳儿只恨自己当时不敢开口跟着姜宜笑离开谢家。

姜宜笑看着她哭,微有些黯然,“以后小心些,自己的命最要紧。”

送走柳儿,姜宜笑和春杏对视,皆沉沉叹口气。

苛待下人,只会给自己找麻烦。陈惜惜做得太过,身边人定然会寻出路,想办法走。

这世上谁不想活得长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