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在短短几秒钟内已经半成形,浮在半空中绽放出道道金光,我说话发出来的音浪和着金光撞在了黑影之上,就像是被什么给烫到了,接着就看到那黑雾发出一声厉嚎翻滚着向后退去。

我站定脚步,看到黑雾想第二次突围,便冲着黑影想要突围的方向再次挡去。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黑雾狠狠撞在了金光之上,我只觉胸口一阵翻腾,强忍着不适继续不停手,偈颂再起。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每一句都是一次猛烈碰撞,那黑雾冲的越发紧了,铺天盖地如同潮水,淹没了我的口鼻,满耳都是嗡嗡声,满身都是腥臭,但是我一步都没有退。

不远处的雕像佛翁开始出现裂痕,开口边缘开始崩碎,发出噼啪脆响,如同被利剑斩劈,无数碎银块刺破了我的掌心。

我胸腔处的翻滚越来越强,一口心头血再也忍不住了,溢出喉头,我轻咳两声,不理那溢出来的血,说出最后那句偈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忽然,庭院之中,传来一声形似猛兽的狂啸,

随着这道吼叫,地面似乎颤动起来了,而笼罩在小院外的那阵白雾也在渐渐散去。

屋内,那黑雾仿佛知道了即将要发生什么,居然不再冲向我,反而急瞬一闪,向那尊雕像佛翁冲去,但此刻我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将符箓的最后一笔成形,刻在掌心,“……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踮脚借力一起,落在了黑雾上方,那本该是一团黑雾才对,如今却像什么真实存在的东西,竟然挡住了我挥下的符箓,然而就在我想要强行压下时,琉璃却一声暴喝:“乾坤归正!正气化行!”

先前那道红符将黑影紧紧束缚,罩在中间,一接着声难以形容的鬼叫声撕裂了天空,我再也站不稳了,腿上一软,跌坐在地。

一道有实质的光从雕像佛翁中倾泻,接着雕像佛翁亮了,再接着它的光亮又灭了,雕像佛翁明明灭灭,影影绰绰,瞬间有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压从其身上传出。

我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想要弄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却来不及细想,身体下意识的紧绷,同时脚借力一蹬,整个人朝着一边倾斜,堪堪

躲过了来自身后的一记冷刀!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雕像佛翁身上泛起金光,黑黝黝的锈铁上似乎浮出一层鎏金,缓缓包裹住雕像佛翁全身。

雕像佛翁眼底的那抹血色就像是见到太阳的晨霜,刹那间就被金光抹去,紧接着雕像佛翁像不再是那副安详平静的样子,两道裂纹从佛目中绽开,金刚张目,露出赫威杀气。

那黑雾一阵翻腾,如同一条被踩到七寸的毒蛇,嘶嘶吐信,挣扎不止,但雕像佛翁就像如同黑洞一般,隔绝了一切黑暗,似乎拥有无穷的力量,毫不留情的张开大口,把那邪物吸进去。

“啪”的一声,罩在邪物周身的银锣碎成了几小块,随后那邪物陡然一挣,将其束缚的符箓竟然断成了两半!

“唔!”

琉璃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踉跄几步,勉强靠在门沿没有跪倒在地,一股血腥味骤然涌上我的喉咙,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惨淡的笑容。

回过神来的我看一圈周围的景色,断成两半的符箓依旧在发光,把雕像佛翁全身都笼罩住,但是雕像佛翁周边的金光却开始消退了,因为吞没了

那团黑雾费尽了全身的力气,重新回到黝暗的乌铁色泽,连斑驳锈迹都深了些。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不然那些人就来了!”

琉璃擦了擦额角上的虚汗,吃力的扶着门框,片刻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往怀中一掏,将一块翠色的玉牌攥在手心。

“本来我还想对付鬼王的时候再用来着,可是没想到会遇到此等邪物。”琉璃轻声的呢喃着,旋即神色一变,将玉牌往空中一抛,嘴里念叨了两句什么。

我不知道这玉牌究竟有何等作用,只知道下一瞬间我便有种舒服的感觉,再看那黑影,竟直接贴上了玉牌,被吸入其中!

紧接着,玉牌“啪嗒”掉在地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玉牌必然是个上乘的法器,也许这就是琉璃最后的保命手段!

我凑近看了看,这玉牌也大变了样,原先的玉牌全身上下一片翠色,不含任何杂色,但是现在就像有一大滴墨水滴在了上面,将玉牌染成各个部分都不一样的黑色,而那黑色被封在玉牌里面,还在四处涌动。

我俯身捡起玉牌,仔细端详起来,轻声问道:“那邪物

已经被灭了吗?”

琉璃摇了摇头:“没有灭除,只是被镇压住了,不过除非这玉牌碎了,不然应该没有它的出头之日,也可以说被消灭了。”

随即她又向我解释佛翁是少数地区供奉的一种邪神,喜好鲜血。

“不过……”说着话,琉璃的眉目间忽然染上一丝困惑:“我还没听说过有如此力量的佛翁,寻常的佛翁,能力顶多是下下诅咒。”

那么大的阵仗都只能镇压?我吃了一惊,琉璃看了一眼雕像佛翁,摇摇头;“这东西好生奇怪,我都没想到结果居然只是镇压,我本以为……魂飞魄散都不为过。”

能让琉璃说出这番话,那么这法器的威力定然不俗,可这邪物,居然有这么强劲?

我低头摸了摸玉牌,一丝黑气顺着我的手指想竟要袭入我的手臂,吓得我连忙抽回手去。

这泄露出来的气息……刚刚定然不是错觉!因为我看到了琉璃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愕然跟惊讶。

“怎么会……”

鬼王的气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砰!

大门被踹开了,男人带着诡谲的笑容站在门口:“两位贵客,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