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苏正则微微睁开眼睛,在些许困意中望见身边男人的后脊背,宽厚笔直的肩膀,考究的深蓝色衬衫,还有着似有若无冷泉一样的气息。

苏正则嘴角冷笑,知道是梦醒了。

她每次夜里来门口看父亲,都会默默地在这里睡一会儿。

她悠悠收回撑腮睡觉的手,无言地摆弄腿上的毛毯,眼睛正前方就是医院走廊随处可见的金属门框。

可以有些模糊地倒映出自己一张脸,妆容丝毫没有松懈,如果忽视掉眼睛里那些疲惫,那就是全副戒备的样子。

身上也没有霜天的队服,而是披着明显要大一码的西装,墨色浸染着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

“你来多久了?”苏正则把外套脱下来,交还到男人的手里。

林世熠接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看你睡着了,想让你好好休息。”

苏正则坐正了,把腿上的毛毯叠好:“医院我常来,所以会自己带毛毯。”

“所以衣服不用给我披着,万一你感冒了可怎么办?”苏正则眼睛落在林世熠脸上,眼睛里的疲惫早已一扫而空,变成了笑意,“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林世熠摇了摇头,始终微笑:“你跟我可以不用那么客气的。”

苏正则依旧笑盈盈,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很长时间的安静,苏正则都盯着前方的监护室方向,托着下巴。

刚刚的梦,那么多次,终于完整地做完了,她感到身心俱疲。

林世熠坐在旁边,始终脊背笔直。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稍微侧过身来,低声说道:“你刚刚说梦话了。”

苏正则忍不住笑了:“说了让你很为难的话吗?”

“是,”林世熠回答,“你说了我弟弟的名字。”

苏正则有些难为情地改变目光方向,开始打量起光滑锃亮的地面来,不过看上去低着头,好像有些生气的感觉。

“你梦到了什么?”林世熠问。

苏正则还是一如往常,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淡然神情,微笑着岔开话题:“我饿了,请你吃宵夜吧。”

林世熠纹丝不动,只是长久地叹了口气。

“那天,要不是你进了医院,我大概都不知道你生病的事情,”林世熠声音低沉,用手指掐眉心,有些头痛,“直到我下飞机,从助理那里听说你哥打电话给我兴师问罪要人的事情,都有些恍惚。”

谁知道呢,心里突然出现这个念头,苏正则眯起眼睛看地上那块小小的光斑,嘴角上扬。

她不习惯相信任何人,至少在在成为朋友以前。

“应该是他送我来的医院吧。”苏正则淡淡地说。

林世熠把外套穿好,语气冷漠:“嗯,药品单上的签名你不也看到了么?”

“这么好的事情,我总得多确定几次。”苏正则自嘲。

“那个收据呢?”林世熠抬眼。

“我已经裱起来了,晨昏定省,每日三柱大香供着林二爷的笔迹。”苏正则眼睛笑眯眯。

林世熠一愣,然后冷笑:“奇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