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霖进来的时候,萧纵正在看一封信。

他刚查完苏佑潭和殷商。

老实说,公主殿下住在东宫这些日子,他也有缘见过几面,确实是一副天真懵懂,看起来没什么男女之情的心思。

萧纵怀疑有人蓄意撺掇公主婚事……

“说说,什么情况?”萧纵放下手里的信。

东霖把手里的纸递给他:“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有一桩事情,确实有些奇怪。”

“嗯?”

“苏家两个女儿,小女儿苏幽若是公主密友,经常进宫请见,跟公主玩在一处。”东霖低头继续道:“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苏小姐几次约公主出宫,都是在殿下外出的时候。”

萧纵摩挲着手里一摞宣纸,沉眸静思。

“上次殿下去南江的三月里,苏小姐陆续邀请了公主五次,公主出去了三次,而且……应该就是在这中间,认识了苏指挥使。”

萧纵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孤早就想到了。呦呦虽然调皮,但是自小规矩还是有的,没有人蓄意制造机会,她自己是不会去找苏佑潭的。”

说完扶额了一会儿,扔掉了手里宣纸:“算了,拿去烧掉吧。”

东霖倒是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大,疑惑道:“殿下不再看看吗?查到了不少东西呢。”

“左不过都是些心机谋算,后宫阴私。”萧纵眉间渐渐显露出一丝痛苦:“知道是哪些人作怪,心有防备就好,看就不必了。”

说完一脸厌恶道:“徒增恶心而已。”

萧纵那边隐约感觉到恶意,萧邕这边悠哉悠哉的收拾东西,从围场回来也没回东宫,就被皇后拘回中宫了。正好两箱风狐皮子碍眼,萧邕也不打算拿过去膈应萧纵,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卷铺盖进了昭阳宫。

两箱皮子都是刚打的,一箱苏佑潭的,一箱殷商的,两人当着所有的人的面,直接让人抬箱子,“哐哐”放在她面前。

那场面……现在想想都刺激。

萧邕端着架势平淡道“行,搁着吧,谢谢”,只想快点打发走这两人。其一是不想和苏佑潭再有过多牵扯,其二就是她实在搞不过殷商。

殷商那张嘴,她是见识过的。大庭广众不知道能瞎嘚啵出什么玩意儿,所以她只能嘴角抽搐的咬牙收下。

而且,她对殷商那一箱子比较好奇——她都伤成那样了,不可能再去跑马,这些皮子哪来的?难道,是苏佑潭匀给她的?面前皇后带着女官挑皮子,萧邕托腮坐在一旁,懒懒的想。

“四姐姐,这些这些皮子真好看。”萧瑜抱着一块皮子,开心的跑到她面前:“四姐姐真的要送给我吗?”

萧邕笑着点头:“是呀,瑜儿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萧瑜认真的点头,犹豫了一下又带着点忐忑:“可是这个不是世子送给姐姐的吗?就这样送掉,多可惜啊!”

萧邕摸摸她的小脑袋:“只有一箱子是世子的哦,另一箱是一个叫殷商的姐姐送给我的。”

“姐姐?”萧瑜问。

“对啊,是一个非常帅气,还能能打的姐姐。”萧邕解释。

“看起来四姐姐很喜欢她呢。”萧瑜点点头,转头去看萧邕指的苏佑潭那一箱子,满脸不信道:“居然能跟世子猎一样的猎物,她真的没有找人帮忙吗?”

萧邕眨眨眼,了然一笑:“怎么?世子又不是天下第一,有个人跟他平分秋色,不也很正常吗?”

“瑜儿的意思,那位殷小姐毕竟是个女孩子,跟世子一个大男人比,多少有些吃亏,有人帮忙也正常嘛。”英姬笑着凑过来,轻笑着接过话茬。

萧邕一手撑累了,换了一只手继续撑着,整个人无骨一样倚在软塌上,默了几秒道:“这位殷小姐和别人不一样。”

“哦?”英姬接着往下问。

“她跟苏世子是世交好友,关系……应该不错的很。”萧邕嘴角牵出一丝笑意,看不出是嘲讽谁,但是听在英姬耳中,总觉得有些深意。

萧瑜不解道:“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跟世子关系不错?习武也就算了,还与男子有谈交情,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吗?”

萧邕随手拿着旁边的小玉瓶把玩,随意道:“我倒是很羡慕她,武功高强,天性不羁,交友广阔。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呢,不也活的逍遥自在,很有意思吗?”

萧瑜见掰不到她的认同,赌气的一跺脚扔下一句“你胡说”,跑到箱子前面继续挑皮子去了。

留下英姬一个人,半只身子坐在矮凳上,陪着萧邕:“公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咱们女子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怎么能说不嫁人呢?”

萧邕撑着头侧倚着锦榻,另一只葱白玉如的手随意拨弄着腰上的流苏和玉珏,但笑不语。

英姬说的话,她愿意给脸就听着,不愿意给脸,尽可以直接睡过去。

萧邕自认为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就冲着前世最终是九皇弟继位,她就有理由怀疑,英姬和她背后的人,在这场夺位中不干净。

九王夺位,打到最后其他八个死的死,瘫的瘫,只剩一个九皇弟毫发无损,继承帝位。所以最后大家都说这就是命,新帝就是帝王之命。

因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只能用“命”来解释。

萧邕最后听到这个说法,就觉得简直荒唐。

这种帝位更迭的内情,向来瞒下不瞒上,其中血雨腥风,普通老百姓不必知道。

他们只需要知道,新帝立身正,清清白白,就够了。

萧邕想,若论清白,她哥哥难道不清白吗?

这辈子,她要哥哥也清清白白的登上帝位,一世平安。

另外,苏佑潭真是个万人迷——怎么萧瑜也喜欢他?

不理解,明明她哥哥更好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