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宴毕,谭恕予和雪鹀回到小院。俩人坐在小院的石凳上,谭恕予说要检查雪鹀的观察能力,看看她发现了什么。

雪鹀抿抿嘴,正襟危坐,略一思考后,说道:“首先排除庄主江郁。”

“哦?为何?”谭恕予挑眉。

“因为这些庄内到丑事若是传扬出去,对凤榕山庄没有任何好处,肯定不是庄主做的。”

谭恕予点点头,以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应该也不会是靘竹夫人,你看她那副娇滴滴的样子,而且,她都为此病倒了,肯定也不是她。”

“也许她是假装的呢?而且,她若真的来自练月门,肯定也是有些手段的。”谭恕予提醒道。

“啊!对哦!她来自练月门。”雪鹀恍然大悟。姑姑跟她说过,看人千万不要只看表面,要用心去看。

“其他几位呢?”谭恕予循循善诱。

“哪怕江郁死了,凤榕山庄也是交到江少庄主手上,那么江九爷也就没有任何动机,虽然他是年资最老的人,知道很多庄内秘闻,但是这么做,似乎他没有捞到什么好处,除非,他把庄主和少庄主都除去,不过,不是说还有些叔叔伯伯在世的么,那怎么也轮不到江九爷。”

雪鹀皱着眉头,“表小姐肖紫莲也是暂时借住而已,对凤榕山庄,估计还不太熟悉,她若是想搅乱凤榕山庄,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我直觉不会是她。”

谭恕予点点头,拎起茶壶,倒了两杯清茶,把其中一杯放到雪鹀面前。

雪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继续说:“最后说到江少庄主江晚添,我们又是被他请来调查这件事的,总不见得是他贼喊捉贼吧?!这样一看,好像谁都不像是作怪的人。”

“会不会是有家仆报复江家?”谭恕予问她。

雪鹀摇摇头,“我一开始就排除了是家仆报复。若是真的有深仇大恨要报复江家,就该在收集到证据后,把这些事情直接捅出去,闹得江湖上人尽皆知、越大越好,对于非常看重凤榕山庄声誉的江家人,才是最大的报复。如果是普通家仆恶作剧,好像没有必要啊,江家不好,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吧,除非他疯了。”

“哎~~”雪鹀说到这里,深深叹口气,趴在石桌上,想让冰凉的石桌,带给自己一些冷静。

谭恕予好笑地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转着眼珠、一会儿气馁的样子,觉得雪鹀真真是生动活泼,明艳大方,有趣极了。

若是谭河现在在场,肯定又要在心里嫌弃自家少阁主像是没有见过女子一样。

想看什么生动活泼?让谭少阁主自己照照镜子就行,整天活蹦乱跳、不着调的样子,谭少阁主若说自己第二,估计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了。

不过,若是谭河,根本不会回答谭恕予的问题,就只需静静地听他自言自语地分析一通,而谭河,只要在适当的时机,接个话、提个醒、等着少阁主吩咐就行。

“不着急,我们再看看。”谭恕予安慰着雪鹀。

很多事情,管窥蠡测是发现不了真相的。作为一名合格的地下工作者要具备的内在修养,就是要有耐心。这算是谭恕予交给雪鹀的第一课。

这边厢,江晚添来到江元桥的小院,江元桥正好在院子里赏月、喝酒。

江晚添站在门口,看向江元桥。他背脊挺直,一手搭在桌沿,一手垂在腿上,微微仰着头。月亮就那么直晃晃得照在院子里,延伸的银光与屋前的烛火相融,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若不是晚风时不时得撩拨起江元桥的衣摆,江晚添真会觉得,眼前就是一幅画而已。

“九叔公。”江晚添走进院子,站到江元桥身后,轻轻地、敬重地施了一礼。

江元桥回头,粲然一笑,“是小添啊~来,坐,陪我喝酒。”

江晚添依言落座,望向江元桥,眼神闪烁不定,“夜里凉,您还是少喝点儿吧。”

“嗯,我知晓了。”江元桥说罢,就放下了手里的酒盅,“只是,今夜月色很美。 ”

江元桥看着将满的月亮,“就要十五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

“还有成百上千次呢,我,我陪您一起看!”江晚添语气略显焦急,“如果您不嫌我闷的话。”

“真是小孩子,承诺是不能随便许下的。”江元桥低头笑笑,“有的时候,许诺的人轻飘飘地走了,反而是相信诺言的那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备受煎熬。”

“九叔公,您,您是想起了谁吗?”江晚添轻轻地问着。

“小添,江家这么多人,你跟你祖父,长得是最像的。”江元桥幽幽说着,“你肯定是江家的孩子,那个谣言,你别信。”

“嗯,您以前说过。”江晚添抿抿嘴。

“你爹现在是庄主,肩上扛着责任,有时候对你不够亲近,你别怪他。”

“我爹,虽然对我很严厉,我一直挺怕他的,但是,我知道他是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