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霜无神地跌坐到圈椅上,目光呆滞。

郎中已经上了药,正立在桌前开着药方,忽而听见外头有个小厮跑进来传话,“夫人,大人已到门上,请您预备着。”

沈秋霜一惊,没想到李太傅今日便回来了,以他迂腐沉顿的性子,若是知道儿子犯了这样的事,少不得对他失望透顶。

沈秋霜猛地站起身,举目四望,沉声吩咐道:“今日的事绝不能传出去半个字,若是叫我从外人嘴中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全都拖出去,打死勿论!”

屋中伺候的下人们全都跪了下来,瑟瑟抖抖地回知道了。

沈秋霜将面上眼泪擦了擦,又扶了扶鬓发,“随我去接老爷。”

主仆二人便到院门处候着,不到片刻,李太傅身影从夜色中缓缓而来,脚步委顿,似是满身疲惫。

沈秋霜忙迎了上去,“老爷怎的回来的如此晚,宫里的事都料理完了?”

李太傅嗓音里都是疲惫,步伐不停地往房里去,“还剩下些收尾之事,我便先回来了。”

自从出了罢官一事后,李太傅犹如老了十岁,身体也愈发不好了,此番入宫没日没夜的劳累,便又小小的病了一场。

他捂嘴轻咳一声,“先给我备水沐浴。”

沈秋霜脚步一顿,停在路上半晌未动,引得李太傅回头看了眼,疑惑道:“怎么?”

沈秋霜忽而落下泪来,捏着帕子掖了掖眼角,“老爷,您不在这几日,川儿他……他……”

李太傅皱眉,“他又怎么了?莫非又不好好读?惹出什么祸事了?”

“他与人斗马,哪成想从马上掉了下来,受了不轻的伤,眼下正在屋里瞧病。”

李太傅神色一怔,颇有些意想不到,镇定片刻问道:“伤势如何了?”

到底是他唯一一个嫡子,纵使再恨铁不成钢,也担忧他的身体。

沈秋霜暗暗松了口气,抽抽搭搭回,“伤筋动骨一百天,郎中说要卧床静养一些日子。”

李太傅“嗯”一声,“随我进去看看。”

如此也算是过了他父亲这一关,免了一顿家法。

至于右手受伤一事,终究要等他醒了再另做打算。

况且李初那小兔崽子都能用左手写字,难道她儿子便不成?

沈秋霜心绪慢慢平复下来,而今最为愤慨的便是此事究竟是否与李满禧有关。

……

而今天气热,一大早太阳便高高悬于空中,陪着傅竹一道用了早饭,又看他在院子里玩了会儿,李满禧便撑着腰坐到桌前写字。

松萝给她研着墨,上好的砚台一经了水便散出悠悠的松香气,闻着叫人心绪宁静。

“姨娘,这真是好墨,浓稠不透纸。”

李满禧点点头,“宫中御用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