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159章

老大夫不想得罪程家，但也不是没有脾气，听梁氏当着人的面又这么说了一回，老大夫解释的心都没有了，将自己写的药方收回来，道：“程二夫人既然坚持老夫的诊断有误，老夫也不敢给贵府姑娘开方子，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吧！”

梁氏却觉得自己的话没有问题，若是诊断没有问题，药方也对症，程君瑶怎么就病情反反复复不见好转，见老大夫提着药箱要走，也不阻拦，向郑氏道：“大嫂，君瑶的病反反复复的，可见先前的药不对症，我想着也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郑氏赔礼道歉了一回，又吩咐玉屏送老大夫出去，回头便听到梁氏这话，皱着眉道：“你以为太医是说请就请的，这个时候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哪能出来看诊，你又信不过外头大夫，难道要君瑶等到明天？”

官员勋贵之家也能请太医，但太医院首先是为皇家服务的，在白天请太医来看诊没有问题，但这个时候了，大多数太医都已经下值回家了，当值的太医不多，哪怕这个时候未必会有宫中宣召，外头也不好再去请。何况，郑氏想起程君泽传回来的话，以及程老夫人的话，最近恐怕不太平，往外头请大夫倒也罢了，请太医还是算了。

“照着方子先抓药吃着吧！”郑氏赔礼道歉，老大夫还是把方子留下了，郑氏见梁氏还想说什么，摆手道，“王大夫已是京城很有名望的大夫了，他开的方子必定是对君瑶有好处的。”

梁氏不大乐意，只觉得程君瑶不是郑氏的女儿，郑氏才不上心，便道：“大郎媳妇的外祖父不就是太医么？太医院的太医不好请，去家中请不成么？君瑶成了这样，大嫂和大郎媳妇就不心疼吗？”

“……”陆涵之没想到最后还能落到她头上，闻言道：“外祖父是年岁大了才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这两年已经不替人看诊了，而舅舅他们虽然学医，但二婶连王大夫这样有名望的大夫都看不上，想来也不乐意舅舅他们来看吧！”

陆涵之这也不是推脱的话，姜老爷子已经过了古稀之年，虽然身体还算好，但精力不足，加上眼睛也不大好，从前两年开始，就已经不给人看诊了。毕竟行医是个精细活，又关系着病人的生命和健康，马虎不得。而陆涵之的两个舅舅，虽然都学医，但天资并不出众，没能考进太医院，只经营着姜家的医馆，在京城的名气还不及刚刚请来的王大夫。

好在姜老爷子也想得开，两个儿子学医没什么天分，就收了几个弟子，前几年又主持了修撰医典的工作，哪怕如今早就从太医院退下来了，姜家在杏林当中也很有威望。

姜老爷子前两年才过了七十大寿，若上门去看也就罢了，请人家出诊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便是梁氏不死心，郑氏也不会同意。而姜家兄弟么，就如陆涵之所说，梁氏还真觉得他们没什么名气，只得默认了郑氏的话，让人拿着方子去取药来。

陆涵之不知程君瑶这回经历了什么，她们在外面说话的时间里，屋里便传出了程君瑶的尖叫，梁氏赶忙进去看。郑氏和陆涵之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程君瑶已经沐浴更衣过，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只是仿佛再一次受到了惊吓，精神状态并不好，被梁氏抱着，也不住的喊着‘不要’。想到程君瑶在梦蝶居被找到，陆涵之和郑氏都忍不住担心，梦蝶居可是京城有名的青楼，对方将程君瑶放在那里，固然有那边鱼龙混杂好藏人的缘故，但若不是及时找回来，都不知程君瑶要面对什么。

“君瑶别怕，娘在呢，娘陪着你。”梁氏搂着程君瑶，轻拍后背哄着她，“有娘在，谁都别想伤害娘的君瑶。”

“娘——”程君瑶软软的喊了一声，睁开眼看了梁氏一眼，便抱着梁氏的脖子一声声的喊娘，这个时候，在场的人难免都叹息一声。

梁氏哄着程君瑶渐渐平静下来，哄着她喝了药，又哄她睡了，才送郑氏婆媳俩往外走，走到门前，又问郑氏，“大嫂，母亲可有说如何安置君瑶。”

梁氏心里名声和权利重要，所以她将程萱许给了龚家，又一心一意的推着程君毅和程君瑶高娶高嫁。只是再看重利益，儿女毕竟是亲生的，梁氏对程君旭和程萱冷漠刻薄，却是疼爱自己亲生的两个孩子的，知道程君瑶是从梦蝶居接回来的，梁氏既心疼女儿嫁不到好人家，更怕程家会放弃程君瑶。

“母亲说了，君瑶的情况需要静养，等她身子好一些，便送她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就目前来说，这对于程君瑶是最好的，远离了京城，也远离了金雀巧等一帮人，安安心心的养身体，等日后接回来这些事也淡了。

梁氏捂着嘴抹了抹眼泪，她当然舍不得女儿远远地送回老家去，可想到她经历的这一切，且不说过了今日外头的流言蜚语，单单金雀巧这些人是如何伤了女儿的，偏偏女儿听不进劝说。眼下是吃了苦头了，可梁氏也说不清女儿能不能长些教训，目前对程君瑶最好的解决之道，确然是远远地离开京城。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收拾着行李，等君瑶好些了，便送她回老家去。”梁氏往里看了一眼，她曾希望程君瑶跟佩瑶县主这样的高门贵女结交，可她也阻止不了女儿跟金雀巧这样阴险毒辣的女子相处，如今成了这样，她也下不去手将女儿打一顿，只能叫她从此远离那些人。

梁氏能平静的接受这个决定，郑氏和陆涵之都有些意外，但想想程君瑶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就有些理解了，终归是做母亲的，总要为女儿考虑，梁氏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不奇怪。郑氏往里看了一眼，叹息道：“总要等君瑶好一些，二弟妹好好照顾君瑶吧，我们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