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残忍是不?”蛮婆子自己还说了出来。

“我给他生下三儿两女,他应该死得着了!”

“我大他十岁,今后再生不出娃来。而他,三十多,正壮年,已在酝酿讨小。那么……不久的将来,我们母子都是地位不保,还有可能都被从这间木房子里赶出去……”

“与其将来,莫如现在……”蛮婆子讲述到此,看着邓富,眼神表达:你应该懂得的!

“这样啊!”邓富算是完全明白过来:

蛮婆子好心机!难怪罗阿牛抢走大头人酒食,她不予阻止;明知道罗阿牛不会死,还那般地抱腿相求,将仁慈让门外人全都看见;足不出户,却掌控着全局;审时度势,利用起人来,脸都不红;杀伐果决,置丈夫于死地,心都不跳……

可以这么说,就算没有邓富展神技,罗洪头人也是见不到即将来临的曙光!

“主子啊,头人在房子外面讲得口干舌燥了,我现在就把这碗养声汤给他送去?”

主子将道理都讲给个外人听了,陪嫁女娃子还不动手啊?

“去吧,务必服侍家主……头人老爷喝光这碗养声汤,让他安静下来。不然,一直讲下去,揭的都是这个家的底;臊的还是咱罗洪家的皮……让阿牛做个头人都脸上不光彩!”

看着蛮婆子的陪嫁女娃子端碗出门,邓富心里一直在问自己:“要阻止这种谋杀亲夫的恶作之举吗?”

但是,冷静一想,好像又没有理由,也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他还是跟随女娃子,出来了木房豪宅,抢到罗洪头人跟前,向他问道:

“讲到第几种罪过啦?”

“讲到第九条罪过……”罗洪头人满头是汗,战战兢兢。

到这时,罗洪头人都不是惧怕面前这个神娃了。全因这点时间里,深挖做过的恶事,再讲出来,不说别人愤恨,就是他都怨恨起自己了:这还是人该做得出的事吗?

而事实是,他就是动脑、费心、亲自地就那么做了!

“讲的都是对不起家支、其他山寨头人、以及身边亲人之事吧?”

对此,邓富都不难想象得出的。毕竟这个地区各家支干翻了各类土司之后,为地盘、利益、面子等,也就各种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大打出手,霸强凌弱……于各种作恶都是无所不用其极!

“嗯嗯,就是这些!”罗洪头人道:

“来此地界两大祖系,本是同根生,历百代之后,怎么可以视若仇敌?”

“就是本祖后代,又怎可以同根相煎呢?”

“亲人、朋友,为什么不能相亲相爱啊?”

“看我所作,愧对祖宗,羞见长辈、兄弟、亲朋、后代……真就是猪狗不如!”

“头人老爷啊,看您讲了这么多,恐怕将一生之中都没说过的话,今晚全都说完了,弄得您声嘶力竭地!”

蛮婆陪嫁女娃子这时抓住机会,双膝跪地,将一碗“养声汤”聚过头顶,讲道:

“急切间,主子找出家藏干草、枇杷丸,橘皮、薄荷,胖大海、罗汉果等,熬制一碗养声汤,令娃子给您端来。”

“请头人老爷趁热喝了,必定亮嗓。之后,您再讲他三天三夜,也是洪声清嗓!”

立即地,罗洪头人取去木碗,双眼放光,一仰头,将“养声汤”喝得是一滴未剩。

本来,邓富还有对罗洪头人要说的话。可是,蛮婆子事先已有说明,今晚让他死去,对罗阿牛上位大坪子头人才是大大有利。

那么,邓富又何必多说?

教训他的话,还是留给蛮婆子吧!